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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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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程

2021年02月18日星期四

其實除了個別幾個地點可以找到非常貼合的原型,游戲內的大部分城鎮和荒野都是融合了德克薩斯州、俄克拉荷馬州和路易斯安那州這三州的風土人情塑造出來的。

也就是說,它們沒有特別標準的原型。

亞瑟對此糾結過一陣,後來也不再執著,於是我們將山姆國之行的第四站安排在了俄州的俄克拉何馬城。

俄州這一帶原本是印第安人聚居地,印第安人在這裏發展出了獨特的文化,直至被戰爭殘酷終結。

現在俄州內仍存有印第安保留地。

亞瑟仍惦記曾經印第安人對他的幫助和指引,他想要找到他們,看看能否再次獲得指引。

我們好不容易聯系到了一名當地的印第安人導游,願意帶我們去保留地逛逛。

亞瑟擔心我的安全,提議他獨自前往。我當然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,但也曾聽說過同學自駕通過印第安保留地的經歷,似乎沒什麽問題。

故而最終我只說,等到了俄城見了導游聽聽他的建議。

今天我們到了俄城這邊的酒店放下行李後,就聯系了導游,讓他過來找我們。

導游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大叔,打扮得很現代,十句話裏九句都帶著犀利的冷幽默,經常把人噎得說不出話來。

比如當我們旁敲側擊地詢問,他們那邊是否歡迎我作為游客前往時,大叔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,瞥了我一眼後又瞥向亞瑟:你比他受歡迎多了。

我笑也不是,不笑也不是,此刻才終於理解了什麽是地獄笑話。

最終我和亞瑟決定一同啟程,今天從新奧爾良過來花了些時間,明天一早再出發。

2021年02月19日星期五

窗外是層層疊疊泛紅的沙地,偶爾有些枯黃或微帶綠意的植物點綴。

屬於冬天的冷風狂吹,其中卻夾雜了一點來自春天的預告。

一路的風景這樣飛馳而過,我們來到了一座印第安小村落。

石砌的圍墻,泥磚房屋上搭著暗紅色的鐵皮,房頂掛著太陽能板。這是我進入村落後看到的第一座房子。

再轉頭,是石頭和草桿一起搭起來的祭祀場地,有幾人坐在那邊的石桌上,看了我們幾眼後就轉開了頭,他們一點也不意外有外人過來並且興趣缺缺的樣子。

看來大叔沒少往這邊拉游客,路上閑聊時他曾說過,有錢幹嘛不賺?

這想法我認同。

通過村內的種種細節,都能看出強烈的印第安風格,但說實話,就這麽大點個小村子,頂多半個小時就逛完了,算作旅游景點也太勉強。

不過還好我們本來也不是奔著旅游來的這裏。

亞瑟逛著逛著就和人搭起話來了,這回我留意了一下,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。

他看到了一個正在搬柴的姑娘,主動問了用不用幫忙,姑娘沒有拒絕。

幫忙搬完柴後,大概是看我和亞瑟人都還可以,姑娘主動問我們要不要在他們家吃午飯,二十刀一位,我們趕忙答應了。

姑娘家有爺爺奶奶,還有個年紀不大的弟弟,爸爸媽媽現在不在村子裏。

午飯是姑娘和奶奶一起做的,雜面餅子、燴蔬菜和烤肉,味道尚可,不過亞瑟的心思顯然不在食物上面。

他試著和這家人聊了起來,他先是誇了這裏,隨後表示這裏和他以前去過的地方很像,他偶爾也會想念那些朋友。

奶奶笑呵呵地說,那就回去看看嘛。

亞瑟搖頭,他找不到那裏,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。

這話說得很含糊,但能讓聽者明白,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困境。

奶奶沒有驚訝,也沒有過多的思考,就像是普通的聊天一樣,很快回道:我們認為一個人不會真正屬於某一個地方,你可以在很多地方停留,走過很多土地,找到新的歸途。

亞瑟若有所思,而我心中一動。

亞瑟處於困境之中,這是我早就明白的事實。我沒有勸過他,一個原因是命運的決定權在他自己手上,另一個原因是他已經鉆牛角尖了,這個時候恐怕我勸也沒用。

亞瑟某些時候還是挺犟的,比如認準了達奇的時候,比如現在固執地想要回到原世界。

所以我要等。

等他動搖了,等他想要回頭了,等他渴望做出改變了,那時的勸說才會被他聽進心裏去。

現在我感覺,那個“恰到好處”的時機已經離我們不遠了。

2021年02月20日星期六

一轉眼,今天我們就已經在科羅拉多州的落基山國家公園了。

我知道我們的旅行路線並不是很完美,跑完東邊跑西邊,完全不在一條線上。

但別急,最後還有更不合理的呢……

只是這已經是綜合航班、住宿、時間等各種因素後,勉強制定出的最佳路線了。

當時行程規劃到後期時,我大腦已經快要燒了。又要思考游戲中的地圖和現實中的哪裏對應,有的對不上還要做選擇題,又要思考現實中的行程問題,最終我幹脆放棄了一些捷徑,在路上多花費點時間和金錢無所謂,我們最不缺的就是這兩樣。

落基山脈應當是《荒野大鏢客2》游戲最開始時雪山章節的場景原型,所以我們就找了個能爬雪山的公園。

昨天告別印第安村落的人,下午我們就返程回到了俄克拉何馬城,當晚連夜飛來了這邊。

今天一早,我們跟著約好的司機來到了落基山下。

連軸轉的行程確實令人感到疲憊,我不得不強打起精神,準備開始今天的徒步旅行。

司機將車停到了人氣很高的熊湖旁,這裏有停車場和商店,我們下車後簡單繞湖走了走,打量著眼前的凍結的湖面與不遠處的群山。

冬季的游客不多,結冰的湖面也還沒有要化開的意思,從湖面的冰層上能隱約看到蒼茫雪山的倒影,和春日暖陽下的碧水泛波各有各的看點。

雖然我們之前曾在我老家那邊爬過一次雪山,但景色卻全然不同。當時那裏沒有巍峨的山脈,地面平坦,雪層很厚,遠遠看上去白茫茫一片,偶爾才會被鼓起的小山丘阻隔了視線。

而眼下我們被群山環繞,山體未被白雪覆蓋的地方裸露著黑色的山巖和枯黃的植物,給人一種蒼涼的美感。

我和亞瑟在停車場附近的商店租了登山的裝備,準備開始徒步。

我們沒有走那條串聯了數個網紅湖的大眾路線,而是選擇了一條更遠也更深入雪山的徒步路線。

這個季節的山路並不好走,大部分路面都是積雪甚至結了冰,即使穿了登山鞋也還是很容易滑倒。

好在我們在司機的建議下租了冰爪,此時派上了大用場。

亞瑟用安全繩將我們兩個連了起來,這純屬是照顧我了,萬一我滑倒或者走不動了,他能時不時拉我一下,讓我借力。

路上我們路過了幾個小湖,都結著冰,我在外沿踩了踩冰面,感覺凍得挺結實的,但也還是沒敢往中心走。

山裏冷得要命,是偶爾摘一下手套就感覺手指頭要凍掉的程度,幸好我早有準備,光是上衣就穿了足足七件,褲子也穿了四層。

帶著這身裝備,雖然不冷了,走起來卻也更累了。

我好笑地和亞瑟念叨,當時他們在雪山行走時,女人小孩和老人好歹還能坐馬車呢,我怎麽淪落到靠雙腿走了呢。

亞瑟聽了要來扶我,我趕緊擺手說不用,剛才只是玩笑話,我本來就是來徒步旅行的,要是不徒步,那還算什麽旅行。

亞瑟打趣我嘴硬,我搖搖頭表示論嘴硬我還是比不上他。

說著我故意端詳了一下亞瑟,說:我們現在雖然在一起走,但你像是還在經歷游戲的第一章,而我則是來徒步旅行的。

亞瑟無語,問我有什麽區別嗎?

我說當然了,心態不一樣。你看似已經來到了新世界,可是實際上你現在這樣和在游戲中有什麽區別?心理上是一樣的掙紮糾結,難道你還想再走一邊當時的心路歷程嗎?

怕亞瑟聽不懂隱晦的話,我幹脆解釋道:曾經,你發現自己忠於的領袖觀念和自己的觀念並不一致,你因此感到痛苦,不知道哪一邊才是正義的,你不知道自己該選擇哪條路。

而現在,你認為自己應該回到屬於你的原世界去,但你的內心或許也渴望著留在這個新世界,你同樣在糾結,同樣不知道該選擇哪條路。

我搖搖頭總結道:唉,亞瑟·摩根擰巴的一生。

這回亞瑟聽懂了,他琢磨了半天,最終還是承認我說得沒錯,他好奇地問我是怎麽看出來的。

怎麽看出來的?當然是“旁觀者清”了!

亞瑟說他要想一想,我點點頭表示當然,這是你的命運,最終的決定權也在你的手上。

從山上下來後我累的腿軟,當終於坐上車那一刻才覺得又活過來了。

司機拉著我們從公路往上走,路上還能欣賞到一些湖泊和山脈。

雖然車內的暖氣令我昏昏欲睡,但眼睛還是禁不住貪婪地粘在車窗外的美景上,渴望著多看一眼,再多看一眼。

忽然亞瑟拍了拍我,叫我往前看,我這才發現不遠處有麋鹿攔路。

有兩只正在悠哉悠哉地過馬路,還有一只站在路邊四處張望。

這事在山姆國不算罕見,但我還是興高采烈地摸出手機拍照,靜靜等待著它們從路中間挪開。

等車開走時,我把手伸出車窗搖了搖,和它們告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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